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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知污染 Jenna Helland 2011年1月19日

王座之間出乎意料的寂靜。瀰漫空氣依舊如此灼熱而濃厚,任何膽敢闖入者將受其壓迫。時值正午,然而五陽的光線永遠無法照射到深埋在秘羅地表層下的此處。


無冕之王,再過不久此室將聚滿等待他的群眾。侍奉者們將為其奔走、傳遞指令、記錄清單、順平動盪的自我、以及清理那些違反規則或製造其他衝突者的遺骸。


終究他低沉的聲音將響起,時而費解、時而蘊含啟示。他的話語將在金屬牆間震盪,成為共鳴的旋律,接著爆炸出哀慟的嚎叫。他咆嘯時,低位者們將陷入恐慌。但那些高位者、有足夠智力的一群卻會感受到聆聽如此完善睿智的祝福,欣喜而認同──如果他們有能力表現出這樣的情感。


如此睿智將即刻被抄寫為神聖經典。


神聖的經文很快就會在數千群眾間傳誦,而他們還不明白等待著他們的完美。


只要他能說出確實的字句。給予指令。(他今天說過了嗎?他今天是否已賜下祝福?)只要下命令,就像王座之間的群眾們早已等了無數世代。下命令吧,而這一切終將開始。


群眾等待著;今天會是關鍵的那天嗎?但就現在,王座之間出乎意料的寂靜。而他,注定將領導他們的王,毅然而沉寂。


我是誰?他的聲音在壯碩的胸腔內轟隆。這裡是什麼地方?


他快速的眨了眨眼,就像是要擊出思緒間的陰影。侍奉者們尚未就位。現在沒有誰能察覺到他的清醒夢,或著該說他的瘋狂?如果現場無人能夠評斷、記錄、將其歸類為事實,這又有什麼重要的呢?


我是誰?我是誰?他一次又一次的低語,就像是個不耐煩的孩子。直到部分思緒開始變得暴躁,終於打斷他的歌詠。「在這裡的就是你,」他的部分思緒如此說著。「同時也是你將成為的那人。」


「那我曾是什麼?過去我又是誰?」他喃喃自語,但沒有得到任何答覆。


「不用回答了,我一點也不在乎!」他怒喝的聲音在空蕩室內迴響。「告訴我吧,我會成為誰?」


有誰正嘲諷的笑著。有誰正哀傷的啜泣著。但這裡就只有他,不就是他自己的聲音嗎?


「你已觀察了數千年歲月,此刻正是專屬於你的時機。歡呼吧,新任的機械之父!」


但或許這並不像字面上那麼簡單。這裡並不是在約格莫夫誇大號召下集結的舊非瑞克西亞,大群受其操控的奴僕能夠實際執行約格莫夫的意志與狂妄陰謀。


這裡是憑藉根埋在此世界深淵,來自異地的爍油而再誕的新非瑞克西亞。銀魔像穿越以太之時,同時將這些爍油帶到了他自己創造的世界:密羅地。


「數千年來,」魔像對著沉默自語。「早已失去了這麼多。還有什麼能再更糟的呢?因為我清醒了,有哪些覬覦這裡的其他世界開始醞釀侵略?」


「你是機械之父!」他的部分思緒朝著虛弱的自我吼叫。「你所說的每一個音節都是對我們的指令。只要你開口,我們就能將這不值的破爛世界重新洗刷。聽著吧,門扉已被敲動。今天就是關鍵的那天,兄弟。」


確實,敲門的聲響在室內震盪。魔像睜開了疲憊的雙眼。現在只有他的頭部還能自由移動,或許再加上一根手指;其餘大半部分的身體都與王座融合,他的意志深陷在此地核心。


「兄弟,就像克撒與米斯拉那樣?」魔像對著自己怒吼,而同時房間的門被打開了,侍奉者們隆重的列隊而入。「烏爾博格礦脈,你這傻子。那裡一定也有時罅,不過我現在已經迷失在裡頭了!」


白瓷面板下的眼珠滴溜打量著魔像。鵝毛筆在可塑性的表面上刮寫著。


帶頭的侍奉者走向前,他的名字唸起來像是砸碎玻璃的聲音。他與其他藏身室內各處、缺乏心智的生物們相比顯得狡詐。缺乏心智的那群還暴露在光下,潛身於陰影中的那群才是真正掌握力量的操弄者、是特別需要被提防的。他們會用毫無瑕疵的禮規命令下屬剝掉敵人的皮膚。


「聽好,這裡是我們的王座。」部分思緒低語著。「這就是我們創造的機械。完美的機械。」


「我的世界曾經完美。」魔像回應。


「那麼你根本就不知何謂完美。我們已經凌駕了數學的界限。」


「過來!」魔像突然大喊。但沒有人移動。「你!帶他們進來!全部!」


「可是,先生……」帶頭的侍奉者表示異議。「他們會為此不公而憤怒。有些已經等好幾天了。我們必須遵守協議。」


「死吧。殺害氣息憤怒死亡!」魔像大喊。


侍奉者們互相討論了一會。「是的,這樣應該就能解決問題。」他們同意了。「就從每個團體各推出一名晉見吧。」


廳堂內的侍奉者們迅速開始小群廝殺,最後終於推派出了得以做為銀魔像聽眾的兩人。


這兩名非瑞克西亞人的位階不高,其中一名是艾蕾儂分教派的次僧侶,另一名則是克雷諾克斯的記錄者。他們對於必須同時與魔像會面感到不滿,兩人抱持著不同的打算。


「感激您允許卑微的侍奉者晉見。我為您帶來壞消息。」那名次僧侶如此說道。


「這裡同樣也有些不幸的消息。」克雷諾克斯的記錄者如此說道。


「祕羅地人們已經察覺到異樣了。」艾蕾儂的次僧侶警示。「他們已開始聯合。當然這對最終理想不構成威脅,不過如果我們還不打算開始動作,那最好要修改策略。」


「金吉塔夏不信任您。」那名記錄者直截了當的說了。「他並不像領主們一樣對你您抱持信念、崇拜您祝福的話語。更糟的是,傳言在蓋司的堡壘中,有異樣的存在成形了。」


「超渡。」魔像沉思。「救贖。」


「我們已經察覺到有間諜正在窺探您的王座。」記錄者繼續說道。「金吉塔夏的間諜正在竊取此室內所有的訊息。」


「艾蕾儂懇求您即刻移尊至密羅地表面。」艾蕾儂的次僧侶說道。「現在正是將異教徒的頭砍下、將他們驅入囚牢的好時機。」


「不要再折磨自己了!」他的部分思緒對著自己發怒。「這可不是機械之父該有的樣子!快點決定,讓你自己免於這些可悲枷鎖的束縛。」


「金吉塔夏不信任您。」那名記錄者噓聲說著。「他會在魔判官之間散佈謊言,讓虛假的領袖取代您的位置。您現在的處境危急,尤其如果您還不打算展示確實的行動。」


「對此,艾蕾儂也同意。」次僧侶說。「她盡心的侍奉您。但她已無法再繼續等待。當然密羅地人對您來說並不構成威脅,但最好現在開始鎮壓無信者們,這樣也能藉此收穫些有用的東西。」


「我們現在難得意見一致。」記錄者說。「我們乞求您,榮耀者啊。請賜與我們就隻字片語吧。」


他的拜訪者們交頭接耳著,銀魔像自言自語的抱怨著,所說的卻不屬於任何語言。而當記錄者語畢,全室陷入沉靜,只等待他的回應。


他凝望著天空的方向,瞪視著一切與毫無一物。他張開了口,吼出聲來:「進攻(offense)!」


艾蕾儂分教派的次僧侶與克雷諾克斯的記錄者帶著微妙的訝異相望。在博識都地底深處,窺伺王座之間的間諜們交換傳遞著訊息。是的,所有人都聽見了。關鍵的指令,終於!榮耀之戰能夠開始了。


屈身行禮,迅速的退下;所有人匆忙離開,急著向上級呈報美妙的消息。很快的,王座之間又回到出乎意料的寂靜。卡恩獨坐著,他的思緒分裂而狂亂,完全沒知覺到他對自己所創造世界的表面下了什麼樣的判決。


「罪行(offense)。」他再度低語。「我已犯下了最嚴重的罪行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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